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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友深谈 (1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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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沈七这人说话就是这样,没来由地爱惹人生气,无端端便夹枪带棒、含酸带醋,这似乎也是他的一种策略,这般容易树敌,他斗战的机会便要多些。实则在阮慈来看,此人剑心澄澈、甚有决断,并非是一味好勇斗狠,她笑道,“你不要以为惹怒了我,我便会和你打——不过,既然你在恒泽天内未曾揭破我的身份,那么我也确实该和你打一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这样说,等于隐隐承认自己的剑使身份,不过在沈七这里,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,否则他在恒泽天内也不至于那样肯定地说出‘你早晚要和我打过一场’,此子是青莲剑宗弟子,不比太白剑宗那样僻处南株洲,见识广博,自然知道自己心中隐隐的感应所为何来。阮慈也领了沈七这个情,她和沈七对阵,大不了就输他一剑,死是肯定不会死的——输也未必就输了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沈七见她爽快识趣,眸中也带上一丝笑意,在阮慈身边秀气坐下,抚平裙摆,随意道,“若是在几个月前,我自然是求之不得,但你从道基深处出来之后,我便知道你在其中必有一番进益,如今你周身剑意大涨,我已是决计胜不过你。又不是意气之争,明知胜负,这剑不比也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阮慈不禁失笑道,“若是意气之争,那明知必败也依旧还要去打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七平静地说,“意气之争,心潮澎湃,剑意之中便多了一层变数,原本分明的胜负,将会变得模糊起来,再说,我是个快意恩仇的人,心中若有不平之气,那么只要不是十死无生,都值得一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将这似真似假的道理,用肯定的语气淡淡道出,反而显得很是可信,阮慈也不禁听得住了,却又想起当时刺向三人的那一剑,心中不由暗想,“这沈七性格古怪,但却不乏讨喜,只是实力不如他的人,可没有‘明知胜负,这剑不比也罢’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虽如此,但阮慈也不是什么道德圣人,以她的实力,足以和沈七平等论交,更因沈七自己说话不中听,别人对他说什么,他也都不会动怒,和他来往可以畅所欲言,倒不像是和苏景行、樊师弟等人在一处,说一句话也要小心对方记在心里,将来对景被秋后算账,或是直接惹来杀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打不打,还不都是看你?我又不是好战之辈,你若不打,我还省了一番手脚。”她便笑道,“不过你既然是这般想,可知道修道之事,一步先便是步步先,我有那柄剑在,剑意天然优胜,若说修为,此时我尚且不如你,但剑意已是胜过。这般一步一步,金丹、元婴、洞天,我会永远都在你的前头,你想要有取胜的把握再来搦战,或许可就永远没有这样的时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七侧头望着她,双眸沉若深潭,又似亮星,他虽身化少女,但这双眼却还是沈七的神韵没变,认真地说,“不错,你有东华剑之助,我只有修为胜你许多,才能设法弥补剑意中的差距,筑基时我已不如你,金丹、元婴、洞天,或许你总能先我一步。但道途并非只是到此便做终结,洞天之上,还有合道,便是你的脚步再快,在合道这个终点,总会停下来裹足不前。而我只需一路前行,即便要花上永恒的时光,只要不死,那便终有一日,能在合道境界将你赶上,与你一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修士合道何其之难!更何况沈七既然已经筑基,又不是筑基十二,那么若没有天大的机缘,叫他之后设法弥补道基,那么合道对他而言,几乎已是绝望。——但对沈七来说,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希望,就算是再无希望,可胸中存有这么一番意气,只要不是十死无生,那都值得一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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