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赔偿 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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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我想我应该很快就会挺过来的。毕竟我这一生,虽未经过太多风浪,却也非全然一帆风顺。掖庭中空虚寂寞的日子我挺过去了,宫变时忐忑彷徨的日子我也挺过去了,甚而是贺兰敏之带那群狼一般的随从刀挟于我的日子我也挺过去了,前世有一首歌怎么唱来着?打不倒我的岁月终究会成就我?还是要感谢那些杀不死我的让我更坚强?

        但事实却是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能挺。

        守礼过世的噩耗像是一记快刀,迅速地切断了我脑中所有活跃着的、连日紧绷着的神经,像是宇宙里有人弹了一下指,扑通,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什么都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世界回到了最初,灰的、麻木的、无意义的,连对守礼的思念也都无意义了——这小儿郎的丧事办得极快,在我昏迷的一个月中,便静悄悄地过去了。朝廷对他唯一的追念,便是留下太子在都城,主持守礼的丧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哦,还有巡幸路途中赐回的,对太子的源源不断的赏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知道这一个月阿欢是怎么过的,因为我连这一个月自己是怎么过的都不太清楚,何况东宫因为这件事,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——无论太子、太子妃,或是宫人、内侍,都不与天使之外的任何人往来,太子称病不去坐朝,事事皆交武三思处理。我试图与东宫、与阿欢通信,却被告知,太子妃依旧在禁闭之中,没有太子的令旨,只能在东宫养病,谁都不能打扰她的将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后来的记忆,都是自母亲不断寄来的亲笔信中捡拾而来——母亲已甚少亲自动笔写长信了,但这此巡幸途中,却给我和李暅都寄了不少亲笔信。李暅的信我无从读起,给我的大多是沿途见闻、家人絮语,以及叮嘱药方,又命我府中之人,每日向她呈述我的病情和所用药物、医案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初的几日,我全然神志不清,一应信稿,都只能由兰生代笔,多是叩谢天恩等话,后来我能读信了,回复的却也还是官面文字,依旧以谢恩为主,再后来我开始自己写信,却全然不知该和母亲写些什么,想来想去,只能和她聊些生活的片段,譬如床前听到的钟声,或是中午吃了几碗饭。最后,我开始回忆历次去汝州的往昔,包括父亲、母亲、李暅,和我。我小心地没有提到阿欢,没有提到我们在室内一起看书,在温泉里一起泡澡,但我提起了汝州的星空,想着那一夜在心上人怀里的温暖,絮絮叨叨地和母亲讲述我在汝州看到的星象。我告诉她我在那里猎到了生平第一只兔子,我骑着马跑过御苑的树林,我和同伴们踢球却摔作了一团,我记得我开始替母亲摘抄节略,看些无关紧要的奏疏,也记得李暅住得比我远,每每却比我更早到达御前,我把这些告诉母亲,委婉地提到了小时候去那闹鬼的宫殿的情景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母亲在一次回信中唤我作兕儿之后,我终于提起了我那位好阿姊曾提过的、将守礼出继作我儿子的提议,我请求母亲,将守礼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,收养作我的女孙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封信直到圣驾回銮都没有回应,但我知道母亲读进去了,因为圣驾回銮之后,第一道旨意,就是赏赐太子妃韦氏珠宝、布帛,第二道旨意将守礼的女儿赐名为思,封惠安县主,食实封三百户——这是太子妃自邵王之死后获得的首次慰问,迟来且隆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真是件大喜的事,因为这意味着母亲终于决定放过阿欢,不再因她未能为皇室培育出好苗裔而生气,也不再因阿思出生就没了父亲就心生责备、怀疑她心怀叵测图谋不轨。

        最最重要的是,这意味着母亲暂时地放过了一个自己对她有杀子之仇的潜在对手,这在母亲的政治生涯之中,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恩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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