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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李旦从周王被降为嗣郢王还未几日,仪从打扮倒已十分贴合嗣王的身份,有些俭朴之处,甚而都不及嗣王的名位,唯独拜帖还未更名——母亲迷信名字的魅力,既将他还归李晟名下,自然也命其复本名奉节,然而他似乎更喜欢旦这名字,而非奉节。不但拜帖,至进了门来,也不自称奉节,唯称儿,又着了一身与时下贵人雍容打扮不大相称的白色窄袖衫、青色半臂、窄脚裤、青布履,不戴幞头而唯束小冠,加上他那张遗传自父亲的苍白细瘦的脸,望之不像一个已为人父的权贵,倒更似一个道门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比起他来,我的家常打扮,也显得富贵起来——红的衫,白的里,金丝线,绿丝履,案上一个“客”字墨迹未干,下面的纸却已褶起。倒也亏他来得巧,我昨日做梦,忽地记起了前世里学过的句子,早上醒来,将其中心仪的一句临了几遍,自为得意,尤其一个“梦”字,竟出飞白之势。正在兴头之上,何况他又打着求教书法的名义,也不拘太多礼节,直接将他让到书房,自己笔墨不坠,续又将近来所喜的一篇《长安古意》抄了几句。李旦亦不打扰,就在旁静静观望,俟我写到“复道交窗作合欢”,忽地一笑,道:“姑姑不避此字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一怔,墨晕到了字旁:“什么字?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旦抬头看我:“从前守礼写字,逢‘太’‘平’二字,总是缺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虽已知他必要将阿欢与我的关系作为把柄,这句话却还是破坏了我养了许多个月的好心情,停笔道:“避字只避当今、太后、皇后、太子,不曾听闻避太子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旦道:“亦只听说避高祖、曾祖、祖、父,乃至避外祖、母亲,不曾听闻避姑母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笑:“那你可孤陋寡闻了。如今都中,凡是长辈,避讳处绝多。不但舅父、从父,便是姑母、长姊,避字之例也比比皆是。守礼从前,父在徧远,母居深宫,受我庇佑,教导良多,视我不但如姑母,亦如师长,因为之避讳,这是阿娘那里,也早已知道的。便是上官师傅,因为为他发蒙,他写到婉字,也都是缺笔。平日用饭,绝不提‘碗筷’,而曰‘盘筷’。你当初与他那么亲密,想也知道?”时日久远,当初的疼痛,早已失了初时的锐度,仿佛时间这东西,连疼痛这等虚无感受的棱角也能磨平一般。可无论如何打磨,疼痛总还是疼痛,迟钝的或尖锐的,深入骨髓的或锥心扎肺的,都是疼痛。只是我早已学会面对这疼痛——尤其是在早有预料之时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旦倒似也料到我的回应,扬眉道:“姑姑当初对守礼,实是疼爱有加。”偏过头,盯着我,慢慢道:“可惜守礼福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知他想要干什么——利用守礼之死,挑起我对母亲的愤怒,与我同盟。这当然也是我们预想已久的反应,在对抗母亲的道路上不那么重要的一环。但我依旧不免生出些复杂的情绪,将他那张年轻的脸看了又看,不知他这样的年岁,何以能有这等容量,可以如此坦然地在我面前提起与他同窗、同祖、一同长大又为他所害的守礼——是他天性如此,还是皇宫就是这样的地方,会将一切人变成精密而复杂的算计机器,摒弃人之为人的灵性而将虚伪名为真诚?唯有我是个运气极好的例外,守礼则是运气不那么好的例外

        他倒是坦坦荡荡,我看他,他便看我,双目清澈,透着几分与他的心性截然不同的稚气:“我在梦里,时常见到守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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